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马伯庸战战兢兢核对了三天账本,眼皮都快看成斗鸡眼,总算没再找出错漏,勉强把平儿交代的第一件差事了了。他早已将账本交还给平儿,对方只淡淡点了头,并未多言。
这三天里,他尽量缩在自己小屋,非必要不出门,指望那位活阎王能暂时把他忘了。
可惜,该来的总会来。
这日晌午刚过,他正对着窗外光秃秃的灰墙发呆,心里盘算“观察适应期”还能撑多久,就听见外面传来略显尖细的声音:“马管事在吗?二奶奶叫你去一趟。”
来了!
马伯庸心里咯噔一下,心脏瞬间提到嗓子眼。他深吸好几口气,才压下想逃跑的冲动,应了一声,整理了一下身上那件唯一还算体面的青布褂子,跟着传话小丫鬟往王熙凤正院走去。
一路上,他脑子里闪过无数念头。是发配去洗厕所,还是直接滚蛋?或者……真有“戴罪立功”的机会?
再次踏入那间奢华却压抑的屋子,马伯庸头垂得更低,眼睛盯着自己脚前一小块地毯,不敢乱瞟。
王熙凤正斜倚在炕上,手里拿着个小手炉,似乎有些畏寒。平儿安静站在一旁伺候。屋里弥漫着淡淡香料味道,却压不住无形散发的威压。
“给二奶奶请安。”马伯庸规规矩矩行礼,声音尽量平稳。
“嗯,”王熙凤懒懒应了一声,没叫他起来,让他保持着躬身姿势。她慢条斯理拨弄手炉里的灰,眼皮都没抬,“这几日,歇够了吧?”
马伯庸心里一紧,赶紧道:“不敢说歇,奴才时刻反省己过,不敢懈怠。”
“呵,”王熙凤轻笑一声,听不出喜怒,“嘴上功夫倒是见长。”
她终于抬起眼,目光像带着钩子在他身上扫了一圈。马伯庸只觉得后背又开始冒冷汗。
“既然知道错了,也歇够了的,那就给你个机会将功折罪。”王熙凤语气平淡,像说今天天气不错,“府里年底各处要换新帘子,需要一批‘雨过天青’色软烟罗,要江南甄家御供坊的,别处的我不要。先要二十匹。”
马伯庸心里稍微松半口气。采买?倒是他“本职”。虽然“雨过天青”色听起来高级,甄家御供坊更是顶级货色,但好歹是条明路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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