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陈墨快步走到产床前,一把攥住产妇冰凉的手腕 —— 那只手苍白得近乎透明,指节因为失血而微微蜷缩,皮肤下的血管隐约可见。他三指搭在寸口脉上,指尖立刻传来微弱得几乎难以捕捉的搏动,像风中摇曳的烛火,时有时无。“脉细欲绝,气随血脱。” 他在心里快速判断,又俯身查看产妇的眼睑 —— 结膜苍白无血色,再看舌苔,舌面光滑如镜,连一丝苔痕都没有,这是典型的大失血证候。
旁边的妇产科护士正拿着纱布按压出血处,可鲜血还是顺着指缝往外渗,染红了一层又一层纱布,扔在地上的纱布堆已经快堆成小丘,暗红色的血渍在白色地砖上晕开,触目惊心。丁秋楠刚跟着走进来,目光一接触到那片猩红,胃里就猛地翻腾起来 —— 她在机修分厂卫生室待了一年,最多见过工人擦破手的小伤口,哪里见过这么多血?她赶紧捂住嘴,转身跌跌撞撞往产房外的水池跑去,刚到池边就忍不住弯腰干呕起来,眼泪都呛了出来。
“小丁第一次见这场面,难免不适。” 梁明远在旁边低声跟陈墨说,眼神里带着理解,“你当年第一次下乡处理难产,可比她镇定多了。”
陈墨没回头,注意力全在产妇身上:“梁主任,我用针灸先扎止崩穴,能暂时封住出血,但最多只能撑 10 分钟。10 分钟内必须找到出血点,不然产妇气血耗竭,就算救活,下肢也可能瘫痪。” 他说话时语速很快,却字字清晰,手上已经接过护士递来的消毒毫针 —— 针身是三寸长的不锈钢针,在无影灯下泛着冷光。
妇产科的李主任赶紧点头,声音带着急切:“我们已经准备好钳夹和缝合工具了,只要血能止住,5 分钟就能找到出血点!” 她身后的两个大夫已经戴好手套,手术钳在托盘里待命,额头上的汗珠顺着脸颊往下淌,却没人敢抬手擦。
陈墨让护士帮忙把产妇翻成侧卧位,露出后腰。他手指在产妇腰椎两侧快速按压,找到肾俞、关元俞、次髎三个穴位 —— 这三个穴位是中医治崩漏的要穴,尤其是次髎,对产后出血有奇效。他手腕微沉,针尖对准穴位,“嗖” 地一下刺入,动作快得几乎看不见残影 —— 这是他练了多年的 “点刺法”,能精准刺中穴位深处的神经末梢,快速起效。
不过半分钟,他就在产妇后腰扎了十二根针,每根针都留了一寸左右的针尾在外。刚扎完最后一根,李主任就惊呼:“血少了!” 众人凑过去看,原本汩汩流出的鲜血,此刻已经变成缓慢渗出,颜色也从鲜红变成了暗红。又过了十几秒,渗出彻底停了下来,产妇下体的血终于止住了!
“快!” 陈墨退到一边,指了指墙上的挂钟,“现在开始计时,还有 9 分钟!”
李主任立刻带领团队上前,手术钳小心翼翼地探入产妇体内,动作精准而迅速。产房里只剩下器械碰撞的轻响和监护仪的 “滴滴” 声,所有人都盯着手术区域,连呼吸都放得极轻。丁秋楠这时也回来了,脸上还带着未褪的苍白,却特意换了个新口罩,站在角落紧紧盯着手术过程,手指无意识地攥着白大褂的衣角 —— 她知道,这是难得的学习机会,不能因为害怕就退缩。
陈墨靠在墙边,目光时不时扫过挂钟:分针刚走了一小格,就是 1 分钟;又走了一格,2 分钟…… 他心里也在盘算,要是超过 10 分钟,就得补扎一针,但那样会增加产妇的身体负担,最好能在 8 分钟内结束。梁明远站在他旁边,手里攥着个搪瓷杯,杯沿都快被捏变形了,显然也在紧张。
“找到了!是子宫下段血管破裂!” 突然,李主任的声音打破了寂静。她手里的止血钳夹着一小段破裂的血管,脸上露出如释重负的笑容,“快拿缝合线!”
陈墨抬头看钟,刚好 8 分钟。他松了口气,走上前:“我拔针了。” 说着,手指捏住针尾,轻轻转动半圈,再快速拔出,每根针都拔得又快又稳,没有让产妇有额外的痛苦。拔完最后一根针,他用酒精棉按压针眼,防止出血。
“太感谢了,陈大夫!” 李主任一边缝合一边说,“要是再晚两分钟,产妇就危险了!”
梁明远拍了拍陈墨的肩膀,力道比平时重了些,语气里满是赞许:“好小子,没给咱们中医科丢脸!” 他又转头对丁秋楠说,“小丁,刚才都看清楚了?陈墨这手针灸,可不是一天两天能练出来的。”
丁秋楠赶紧点头,眼神里带着敬佩:“看清楚了,陈大夫扎针又快又准,血很快就止住了。”
梁明远笑了笑:“行了,这里没事了,咱们先回中医科。” 他跟李主任打了个招呼,就带着陈墨和丁秋楠从产房后门走了 —— 前门还围着产妇家属,怕他们追问起来耽误时间。
回到中医科诊室,陈墨先倒了杯热水递给丁秋楠:“喝点水,缓一缓。” 丁秋楠接过杯子,手指碰到杯壁的温热,心里也暖了些,她低头喝了一口,才发现手还在微微发抖。
梁明远看着她,语重心长地说:“小丁,咱们当医生的,见惯生老病死是常事。今天这种场面,以后还会遇到,你得慢慢适应。” 他顿了顿,又看向陈墨,“小陈,你今天做得不错,我会跟院里说,给你记个功。” 说完,他就拿着文件夹走了 —— 还有个科室会议要开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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