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晨雾像一块浸了墨的湿棉絮,将云雾镇裹得密不透风。苏然蹲在镇口老槐树的虬结根须间,军靴上的血迹已经发黑,与树皮的颜色融为一体。他望着巷口那七个陆续出现的身影,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口袋里那枚刻着 赵守义 的银质徽章,边缘的锯齿状缺口硌得掌心生疼。
都来了。 叶澜的声音从头顶传来,她正藏在槐树茂密的枝叶间,手里攥着那台老式录音机,赵婆婆、李医生、老张...... 还有那三个每年腊月才回镇的外乡人。
苏然的目光扫过那三个陌生的中年人。他们穿着款式相似的深蓝色棉袄,袖口磨出了相同的毛边,走路时都习惯性地往左侧倾斜 —— 那是长期扛重物压出来的体态,与黑龙潭边搬运祭祀用品的脚印轮廓完全吻合。
七点整。 苏然看了眼腕表,秒针划过表盘的声音在寂静里格外清晰,连续三天,他们都在这个时间聚集在悦来客栈后门。
叶澜突然拽了拽他的胳膊,示意他看向赵婆婆的手腕。老太太今天换了件藏青色大襟袄,袖口露出截银链,吊坠在雾里闪过点冷光 —— 正是林悦画中潭边黑影胸前的那种山茶花银饰。
是周家族的族徽。 叶澜的声音压得极低,我爸的笔记本里画过,七个家族各有不同的银饰,赵婆婆这个是
守潭
的标记。
苏然的指尖在树皮上划出七个浅浅的刻痕。从赵婆婆每天清晨往黑龙潭投放的红色纸船,到李医生中药铺地窖里那些用人血滋养的山茶花;从老张腰间那串能打开石碑洞的钥匙,到王老五(现在该叫他周明)柴刀上与 1969 与游击队员遗骸伤口吻合的缺口 —— 这些线索像散落的珠子,终于在今天串成了完整的链条。
分两路。 苏然从背包里掏出两张手绘地图,上面用银灰色颜料标注着云雾镇的主要巷道,你跟着赵婆婆和李医生,我盯老张他们四个。中午在镇史馆后墙会合。
叶澜接过地图时,指尖不小心碰到他手背上的伤口。那里的结痂被蹭破,血珠滴在地图上的黑龙潭位置,晕开个暗红色的圆点,与林悦画稿上的标记惊人地相似。
小心。 她突然抬头,目光撞上苏然的视线,我爸说,腊月廿九前的第七天,是他们
辨祭品
的日子,会格外警觉。
苏然点头时,巷口的人影已经开始移动。赵婆婆和李医生往中药铺方向走,步态缓慢却异常坚定,像在执行某种仪式;老张则带着三个中年人拐进了通往黑龙潭的岔路,周明走在最后,时不时回头张望,柴刀在棉袄口袋里露出半截,反射着雾中的微光。
跟踪赵婆婆的过程像在跟一团随时会消散的影子。老太太没有直接去中药铺,而是绕到了镇西头的废弃磨坊。叶澜躲在石碾子后面,看见她从磨坊墙缝里掏出个油布包,里面是七根缠着红绳的艾草,每根艾草的顶端都系着个指甲盖大小的稻草人。
山神爷要睁眼了...... 赵婆婆的声音在空荡的磨坊里回荡,她将艾草插进石碾子的缝隙,该让孩子们认认祖宗了。
叶澜的心跳骤然加速。她认出其中一个稻草人的衣服碎片 —— 是镇史馆研学活动里那个穿蓝校服的男孩的。就在这时,磨坊的横梁突然传来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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